职务职级，如何并行不悖

　　激发公务员的积极性和动力需要考虑全方位的因素，在职务与职级并行制度基础上，一方面要加强监管、设定底线，另一方面要让干成事的人能够各司其职、各得其所

　　◎《南方》杂志记者／刘艳辉　实习生／林恂仪　发自北京、广州等地

　　◎本文责编／李焱鑫

　　

    竹立家　国家行政学院教授

　　唐晓阳　广东省委党校行政学教研部教授

　　杨芳　广州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

　　一直以来，基层公务员职务晋升空间小、待遇得不到提高的问题备受关注。今年6月，随着《公务员职务与职级并行规定》和新公务员法的正式实施，公务员职务与职级并行制度将在全国推行，这意味着以往晋升的“独木桥”变成了“双通道”“立交桥”。

　　新制度实行在即，围绕广大公务员关心的热点问题，《南方》杂志记者特别邀请国家行政学院教授竹立家、广东省委党校行政学教研部教授唐晓阳、广州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杨芳进行解读，并就如何激发公务员干事创业热情等话题给出学界建议。

　　让基层干部更有作为，更有获得感

　　《南方》杂志：公务员职务与职级并行制度对哪些人影响最大，体现了怎样的用人导向？

　　竹立家：新制度为没有走上领导职务岗位的基层公务员带来了福利。过去待遇主要与职务挂钩，而大多数基层公务员的职务提升难度很大，堪称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公务员职务与职级并行制度实行后，他们尽管没有领导职务，但只要能干肯干，工资待遇都有机会提升，从而解决了长期困扰他们的难题，相当于给他们另辟蹊径，打破了晋升的天花板。

　　唐晓阳：公务员“职务与职级并行”就是要解决天花板的问题，实际上讲，天花板总是存在的。总的来讲，职务职级并行主要影响基层公务员。通过新规定，基层公务员的待遇会提高，调动了他们的积极性，有一定奔头，这是一个总的趋势。

　　杨芳：用人导向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体现政府关注基层的导向。新制度拓展了基层干部的发展空间，让他们更有获得感，有利于提高基层干部的工作积极性，提升基层的治理和服务能力。另一方面，体现实干的导向。新制度释放了一个信号，即只要踏实做事、敢于担当，就有发展前途和上升空间，大家从关注“做官”转向“做事”。

　　从社会学的角度来看，最合适的社会结构就是橄榄形结构，或者叫做菱形结构，即中间阶层力量的增强有利于社会整体结构的稳固。并行制度能够使公务员队伍向菱形结构发展，符合社会稳定和谐发展的需求。

　　《南方》杂志：近年来，我国县以下机关已经建立公务员职务与职级并行制度，部分地区和中央机关也进行了试点。如何评价相关成效？

　　竹立家：根据我的观察，公务员职务与职级并行在佛山南海试点时虽遇过一些问题，但是基本上效果不错。南海非常注重利用互联网收集信息，在技术化、客观化、标准化方面的表现值得肯定，评价标准设置的统一性令人印象深刻。

　　唐晓阳：总体来说，成效比较明显。我国推进改革的一个重要做法就是“先试点后推广”，当试点取得一定的成效之后再推广，而且在推广过程中会把试点时存在的问题解决掉。例如，原来实行的《关于县以下机关建立公务员职务与职级并行制度的意见》没有提出各级机关职级设置与职数比例问题，新制度则明确了各级机关职级设置与职数比例，使其更加完善。

　　完善考察内容，改进考察方法

　　《南方》杂志：职务与职级并行，职级如何晋升至关重要。如何设置科学的晋升考察体系，从而避免“熬资历”等心态，使改革达到最佳效果？

　　竹立家：最根本的保障还是建立科学的考察制度。

　　针对各个部门的具体情况来设置单位的考察制度，是一个比较复杂的过程。如何体现公平公正？规范化、科学化、制度化程度高了之后，才能减少找关系、走后门的现象，避免“暗箱操作”等情况。下一步要有相关的配套制度，提高考察的科学性，才能真正起到激励公务员作用。

　　唐晓阳：《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对领导干部职务晋升的组织考察进行了详细规定，特别是强调实行干部考察工作责任制，考察组必须坚持原则，公道正派，深入细致，如实反映考察情况和意见，对考察材料负责，履行干部选拔任用风气监督职责，以便考准考实。公务员职级晋升的考察可以参照党政领导干部职务晋升考察的做法，由省级公务员主管部门结合实际研究确定省级以下机关公务员晋升职级的考察了解方式。不仅要完善考察内容，而且要改进考察方法。除了个别谈话，还可以采用发放征求意见表、实地走访、查阅干部人事档案等方法，还要根据需要进行专项调查、延伸考察，注意了解考察对象的生活圈、社交圈情况。此外，考察工作人员一定要有责任心，避免走过场。

　　杨芳：职务与职级并行制度设计的一个重要初衷是，让那些有能力、能干事、干成事的人得到认可。这个制度能否落实好，取决于配套措施如何以及执行是否到位。《公务员职务与职级并行规定》明确了政治素质好等五个方面的基本条件，涵盖比较全面，已经比较科学了，关键在于地方执行过程中能否按照这些标准落实。当然，必须指出的是，我们不能指望用一个文件解决所有问题，只有所有的政策和制度都坚持公开公正的导向，新制度的压力才不会那么大，成效才会显现。

　　激励和约束要并重

　　《南方》杂志：一些网友认为，有领导职务的公务员能兼任职级，会占用职数比例。这种观点是否正确？

　　竹立家：职级的设计是按照规范科学设置的，其最大特点就是一视同仁。每个公务员只要认真负责工作，按照工龄、资历等基础条件，都有晋升职级、提升待遇的机会。

　　杨芳：希望大家不要用对立的观点看待职务与职级并行中的“新老问题”，要用动态、发展的观点去看待。比如说，现在走职级路线的公务员，以后也可以走职务路线；或者有一些领导干部工作年限比较长之后，也可以走职级路线，这给他们提供了多元的选择和通道。同时，要处理好新公务员与老公务员之间的关系，既要照顾年龄大的公务员，也要关注年轻的公务员，同时调动新老公务员的积极性，形成良好的代际互动和传承关系。

　　《南方》杂志：在制度设计的基础上，如何更好地激发公务员的积极性，拓展职业发展空间？

　　竹立家：最根本的还是按公务员法的要求，各地政府要下功夫，真正把执行落实到位。能够真正发挥对公务员的激励作用，最重要的还是强调新技术的发展，强调对公务员的评估考核，考核规范化、标准化、客观化，尽量减少人为因素。只有这样，才能提高选人用人水平，减少腐败现象。

　　唐晓阳：首先，要坚持激励和约束并重。不仅要对公务员在物质待遇以及精神层面上进行激励，而且要加强权力的约束，做到有权就有责，有责要担当，失责必问，问责必严。其次，要加强公务员的培训教育，不断提高其政治素质和业务水平。

　　杨芳：激发公务员的积极性和动力需要考虑全方位的因素，在职务与职级并行制度基础上，要完善相关配套制度，如工资待遇、奖励机制、问责制度、容错纠错制度等。一方面要加强监管、设定底线，另一方面让干成事的人能够各司其职、各得其所。

网编：卢志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