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试点记

　　

　　六年前，中央部署县以下机关公务员职务与职级并行制度改革试点，佛山市南海区就是全国4个试点地区之一

　　◎《南方》杂志记者／刘艳辉　实习生／林恂仪　发自佛山

　　◎本文责编／李焱鑫

　　推行公务员职务与职级并行、职级与待遇挂钩制度，是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确定的重大改革任务。为验证制度的可操作性，六年前，中央部署县以下机关公务员职务与职级并行制度改革试点，佛山市南海区就是全国4个试点地区之一。一年多后，在总结试点经验的基础上，全国县以下机关开始推行公务员职务与职级并行制度。

　　作为改革的先行地，南海提供了哪些实践经验？对于试点中曾遇到的问题，如何解决？近日，《南方》杂志记者进行了实地走访。

　　“没想到还能做到正科”

　　“如果不是职务职级并行的话，我可能到退休还是副科。没想到还能做到正科。” 现任南海区西樵镇党委委员的张惠冰从2004年开始任副科职务。

　　乡镇属于科级单位，一般来说只有镇党委书记、镇长等领导才是正科级别，副科的职务少之又少，因此对于大部分乡镇公务员来说，达到副科级别已实属不易，正科更是难上加难。不过根据公务员职务与职级并行制度，多次年度考核优秀的张惠冰，任职年限得以缩短，提前两年享受正科职级待遇。

　　因同样的原因，做了12年科员的刘昊，也提前晋升副科职级。由于工龄较长，晋级之后刘昊的待遇甚至比一般的副科长（副股职）还高一些，“感觉受到了很大的鼓舞和激励”。

　　数据显示，试点前，南海区仅有1/4的公务员退休时能晋升到副科级及以上级别。这样的情况不仅发生在南海，也在全国县以下机关普遍存在。由于公务员提高待遇主要靠晋升职务，受机构规格等因素限制，公务员职务晋升空间小、待遇得不到提高的矛盾是不少基层的常态。

　　而南海被选为试点，与其更为迫切的改革需求分不开。2005年，南海将原有的17个镇、街道调整为2个街道和6个镇；2011年大部制改革后，原有的41个党政群机构被统一整合为18个大部门，精简幅度近2/3。机构少，意味着职数相应地减少，大量公务员长期挤压在狭窄的发展空间内，职务晋升问题显得尤为突出。

　　“根据2006年公务员工资制度改革以来的有关精神，我们曾尝试探索干部任职达到一定年限后可以享受上一职务层次的生活待遇。但是由于缺乏上位政策依据支撑，无法形成长效激励制度。”南海区委编办主任邓秀娟表示。

　　试点，为南海区规范地方干部人事制度管理创造了宝贵的契机。按照预计，试点后全区4/5的公务员退休时能晋升到正科职级，有效地拓宽了基层公务员的职业发展空间。

　　“通过这次试点，我区41.5%的公务员晋升职级，享受到上一级非领导职务的生活待遇。其中，科员级晋升人数最多，占晋升总人数的96%，尤其对公检法司和城管、人社部门等长期处于一线工作的公务员激励效果更明显。” 邓秀娟说。

　　仅用3个月“摸清家底”

　　“中央把任务交给了南海，意味着不仅要把自己的工作做好，还要为其他地区提供借鉴。”回顾当年开展试点的情况，不少干部直言，当时压力确实不小。

　　试点工作涉及面广、敏感度高，如何在保证稳定有序的同时，高效完成任务？在中央、省和市的指导下，南海蹄疾步稳、扎实推进。

　　中央召开试点工作部署会后不久，南海区就成立了由区委副书记、区长任组长的试点工作领导小组，抽调组织、人社、宣传、公安、财政等部门业务骨干组建试点办，深入各镇街和有关单位调研听取意见建议，主动向省试点工作协调小组办公室请示汇报，反复沟通，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形成了实施方案。

　　“摸清家底”的过程，南海区委组织部工资福利科科长谢海东至今仍记忆犹新。据他回忆，为尽快准确掌握全区公务员档案资料，区里组成了4个核查工作组，逐一单位跑，逐个翻阅档案进行核查。很多档案存放时间长，灰尘、细菌较多，一些同事甚至翻到手指发炎。当完成所有公务员档案核查和工资测算，仅用了3个月左右的时间。

　　通过试点，南海区共有2867名公务员晋升职级，占公务员总数的41.5%，顺利完成套改兑现。

　　为了确保工作稳步推进，南海先选取区财政局等8个单位作为第一批套改单位，积累经验后分批指导其他单位和镇街，最后再集中力量完成公安、人社等较大系统单位的套改工作。至2014年2月，晋升人员生活待遇全部兑现到位。

　　与此同时，南海还组织了试点政策通报会、业务骨干培训，编写政策解释口径、套改操作指南等，安排专人专线统一解释政策，形成了“口径一致、统一回应”的上传下达机制，为试点工作平稳有序提供了重要保障。

　　据国家行政学院教授竹立家观察，南海非常注重单位信息收集，在技术化、客观化以及标准设置的统一化上的表现值得肯定，试点工作也因此取得了不错的整体效果。

　　促进基层公务员干事创业

　　职级晋升，将曾经的“独木桥”升级为“立交桥”。基层公务员只要踏踏实实、勤勤恳恳努力工作，也可以得到较好的发展，因此并行制度从一开始就得到了基层的广泛欢迎和拥护。

　　不过有一段时间，邓秀娟注意到，有些单位干部选拔时出现了没有人愿意当股长的现象，“大家都想着，反正凭资历就可以晋升”。

　　原来，职级并行制度虽然强化了职级的经济激励功能，但也缩小了实职干部与非实职干部的待遇差距，容易使干部产生“大锅饭”的错觉。尤其是，部分科员越过股级直接晋升副科职级待遇，导致部分职级并行的科员不思进取，以及担任实职干部的心理不平衡。

　　为增强实职干部岗位激励，南海在年度考核绩效中适度向实职干部倾斜，加大实职干部的激励权重，避免出现职务职级工资呈现“倒挂”现象，形成正确的导向。构建起既能多渠道晋升，又鼓励担当有为的体系，是南海试点的最大收获之一。

　　类似的问题也出现在了跨层级交流方面。职务与职级并行制度实施范围仅限于本级，如果基层干部到省、市交流任职时，职级便得不到认可，生活待遇仍然按照职务兑现，可能还会有所下降，某种程度上会使交流干部产生顾虑情绪。为克服这一层级局限性，南海在试点总结报告中提出，建议研究解决基层干部跨层级交流时职级待遇的衔接问题，允许保留其在基层的职级待遇。

　　很快，南海的声音得到了回应。2015年广东在《关于县以下机关建立公务员职务与职级并行制度的实施意见》中明确，按规定条件晋升职级的县以下机关公务员交流到地市及以上机关后，如职务层次低于职级，可保留原职级待遇。

　　今年6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印发的《公务员职务与职级并行规定》将正式施行，按照规定，《关于县以下机关建立公务员职务与职级并行制度的意见》同时废止。包括南海在内的全国县以下机构等，面临着一些新旧制度衔接的问题。

　　基层干部中普遍存在的股级干部，在新的综合管理类公务员职级序列中，该如何对应？原来职级晋升没有比例限制，如今有限定比例后，晋升会不会受到影响？……“最近有部分干部向我们咨询，尤其是快达到晋升条件的干部非常关心新规定如何实施的问题。” 南海区委组织部干部二科科长张彦预计，下半年科室都将围绕这些工作展开，但具体怎样落实，还需等待进一步细化的实施方案。

　　“南海有300多万常住人口，公务员只有几千名，如何激发公务员干事创业热情，将是一个很大的课题。”邓秀娟说。

网编：卢志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