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岛人谢又辉：将青春献给海岛

　　15年来，三门岛的边防战士们换了一拨又一拨，谢又辉的身份从边防官兵变为了人民警察，但他坚守的信念不曾改变。从24岁到39岁，他把自己的青春献给了这座海岛

　　◎《南方》杂志记者∕陈健鹏 通讯员∕吴泽钦 发自惠州三门岛

　　◎本文责编∕张蓓蕾

　　从广州乘高铁到深圳，换乘公共汽车到大鹏新区，再从大鹏搭车翻山到达东涌社区，换乘小飞艇，约6个小时后，才能到达这个被称为“南中国咽喉”的小岛——三门岛。在岛的半山腰，一面五星红旗迎风飘扬：那是岛上唯一的执法单位——广东惠州边防支队三门岛边防派出所的所在地。

　　在这个岛上，三门岛边防派出所正营职干事、民警谢又辉已经坚守了15年。15年来，三门岛的边防战士们换了一拨又一拨，谢又辉的身份从边防官兵变为了人民警察，但他坚守的信念不曾改变。从24岁到39岁，他把自己的青春献给了这座海岛。

　　谢又辉是广州人。他2002年大学毕业后入伍，2004年起驻守三门岛，曾获评全国公安边防部队“爱民固边先进个人”，还被授予过“卫国戍边”金质纪念章。同事们都说，岛上没有他叫不出名字的村民，也没有他不知道历史的建筑。

　　条件艰苦：用水用电都要靠天补给

　　三门岛位于大亚湾与大鹏湾的交汇处，面积约5平方公里，是大亚湾最大的海岛。这里距离惠州陆地约18海里，距深圳大鹏东涌社区约2海里，距香港海域仅8.7海里，是粤东及以北沿海地区船舶来往港澳的交通要道，有3道水门可通过，因此得名“三门岛”。由于地理位置险要，三门岛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谢又辉告诉《南方》杂志记者，新中国成立后，三门岛上长期驻有一个加强团，大约有1000多名官兵，还有随军家属，直至上世纪90年代才撤离。

　　至今，岛上仍然不通水、不通电、不通航，用电靠发电机，用水靠地下水，出行靠渔船、飞艇。有时候，遇到台风天气，就会被困在岛上，哪儿也去不了。

　　谢又辉说，之前派出所营区在三门岛北面的北扣村时，每天只有晚上两三个小时通电；夏天没有空调，只能开着门窗睡觉；如果要去打篮球，得先爬上半山腰的水塔，看看有没有水洗澡。

　　四年前，派出所搬到了西面妈湾村的新营区，这种缺电少水的情况才有了改变。新营区旁边是深圳海关驻三门岛办事处，有简易发电站，派出所才脱离了电力不足的窘境。

　　“在妈湾村，我们终于可以用上冰箱了，可以吃上肉了。”谢又辉说。

　　在守岛的日子里，谢又辉和他的战友们，吃得最多的是三门岛的“老三样”——花生、土豆和榨菜。每次下岛的机会格外珍贵，战友们会到附近一个小时车程的澳头镇上买一些物资回来——肉、菜、鸡蛋，一次要买够四五天的分量。谢又辉们还自己开荒，在岛上种植了一些蔬菜，但如果遇到台风或者暴雨天气，地里的蔬菜可能就会毁于一旦。

　　淡水在岛上是稀缺资源。去年，岛上就遇到了长时间的枯水期，饮用水井水位下降，生活用水吃紧，为了节约淡水，能用海水替代的生活用水都用海水。

　　除了用水用电，手机信号也经常出问题。“前几天，岛上的手机信号塔发生故障，你来的今天才刚刚恢复信号。”谢又辉对记者说。

　　守岛生活：最大的敌人是孤独

　　目前，岛上有妈湾、北扣、小三门3个自然村落，由于环境艰苦，长期缺水缺电，岛上原住民本来有200多人，但目前还在岛上的不超过50人，大部分都迁到附近的澳头镇、大鹏新区，甚至出国去了。

　　三门岛是国内目前保存得最完好的自然生态海岛之一，风景优美，水清沙幼。近几年，这个远离大城市的海岛，吸引了很多游客到此参观。

　　“好多游客都说很羡慕我们在这里的生活，远离大城市的喧嚣。其实，在这里住一两天是旅游，住一两年，那就是修行了。”谢又辉说。

　　站在岸边，如果没有穿上警服，皮肤黝黑的谢又辉，看起来活像一个渔民。他说，在岛上，最大的敌人是孤独。

　　“特别是春节，所有居民都下岛了，我们还要在岛上留守执勤，家家户户都在吃年夜饭时，看着漆黑一片的海岛，听着海浪，那是我们最孤独的时候。”谢又辉说。

　　派出所民警分两班轮流值班，八天一换，和谢又辉搭档的只有另外一位民警。在八天时间里，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谢又辉早上六点多就会起床，吃完早餐，就开始徒步走访群众。

　　“和群众聊天，对我们来说，既是赶走寂寞的办法，也是了解岛上情况的渠道。”谢又辉说。

　　岛上的居民都亲切地称谢又辉为“辉哥”。15年的守岛生活，让谢又辉对岛上的情况了如指掌，岛上如果来了陌生的面孔，他都会停下脚步，询问一番。

　　在一次走访中，谢又辉发现，三门岛没有专门的理发店。从此，他便开始义务帮村民们理发，成了岛上的“雷锋剪”。

　　对村民们来说，岛上的边防民警都是“多面手”。他们既是海岛的大管家，又是岛上纠纷的调解员，遇到有人溺水、船只搁浅、游客被困、遭遇火灾和台风等灾害时，他们又是救援队。

　　坚守15年：因为朴素的爱

　　1985年，广东边防总队惠州边防支队接管了三门岛上的治安勤务。截至目前，三门岛边防派出所已创下驻守34年零刑事案件，连续16年零发案和连续12年岛上居民安全感达到100%的骄人纪录。

　　谢又辉说，在旅游旺季时，每天上下岛的游客最多达到1000多人，很容易发生各种安全问题。于是，派出所将岛上的常住村民发动起来，成为治安积极分子。“每20名村民一组，边防民警任组长。一有情况，村民就第一时间报告组长，确保能马上处理。”

　　据介绍，派出所还与当地政府部门和村干部联合成立了党员服务队、法律援助队、科技培训队、抢险救助队四支队伍，推行“1名派出所党员官兵+1名村委会党员干部+1名受帮扶群众”结对帮扶制度，与岛上的7位贫困老人、13位困难儿童结成帮扶对子，定期开展送温暖、献爱心、解难题等专项服务活动，切实帮助群众解决实际困难。

　　2007年，谢又辉在惠州澳头镇和妻子结了婚。那年年底，妻子怀孕待产，半夜，谢又辉接到电话，妻子产期提前了。在岛上值守的谢又辉急得百爪挠心，但由于是大半夜，根本找不到船下岛，谢又辉在海边一直待到天亮，终于找到了船。等他赶到医院时，女儿已经出生了。这是谢又辉守岛生涯里最遗憾的事情。

　　6月17日，《南方》杂志记者来到岛上，正好遇到派出所交班的日子。这天，派出所的大部分民警都在岛上，在大雨中，大家齐心协力换好了宣传栏的学习海报，又修缮了被大风刮坏的电视天线，并开会讨论起了最近一起疑似不法分子炸鱼的事件，就如何处理此类事件，民警们交换了意见。

　　第二天，热闹过后，轮休的民警下了岛，岛上又开始冷清起来。谢又辉开着岛上唯一的一辆破旧的观光巡逻车，载着《南方》杂志记者，在岛上沿着他平时的巡逻路线走了一圈。一路上，他介绍了三门岛的历史遗迹、防空洞、废弃的雷达站，如数家珍。

　　几年来，谢又辉有几次人事调动下岛的机会，只要他提出来，就可以调到别的单位，远离这种清贫的生活。但是，他每次都把机会让给别人，把自己“钉”在岛上。

　　“我在这里工作这么多年了，岛上的人都很熟悉了，离开了，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传不下去。再说了，我是一名军人，也是一名警察，守护一方平安，是我的职责所在。”谢又辉说。

网编：陈冰青